校庆之流金岁月:那些安放在师院的青春坐标

 初次走进师院大门,指示牌的箭头指向一个长长上坡。幸好,有师兄老远跑过来接住行李:“是2000级新生吧,欢迎你!”后来的四年里,我挎着一个绿色帆布包,学会了打乒乓球、吹竖笛、玩吉他,经常去浉河边看书、去明德广场淋喷泉,逛遍了前街海院所有网吧,非典门禁时期翻过了四五处围墙……每次回到师院,那些熟悉的地理坐标都在清晰回放当时的年少轻狂,生命里那一段青春永远安放在这里,温润如昨。

坐标一:文学青年和她的图书馆

记忆中,图书馆的期刊阅览室,阳光一直很亮,很暖。

人少,安静。带几本小说,一个摘记本,一个日记本,再从书架上抽一本看得似懂非懂的《人大复印资料》,就可以放松而充实地坐整整一个下午。

那时,智能手机还没有诞生,电脑也不是大学生活的标配。没有2G3G4G网络的绑架,有大把的时间、自由和精力,去嗅探那些散发着各种气息的书籍。那个时期看过的书建构着对女性社会角色的认知,对主流意识形态的理解和对场景画面感的敏感,影响至今。

林白、陈然、张洁、萧红的女性作品有种香水余绕的暧昧气息,红旗谱创业史苦菜花等革命小说有种熊熊烈火的灼热气息,宁财神、安妮宝贝、周洁茹的网络小说有种二进制的清冽气息……2000年文学网站正值火爆,校内论坛也成为无数师院文学爱好者的集中营。于是跟风模仿网络文学的语言风格写了篇小说《软软》,还被网友说是抄袭,顺手拿去参加征文大赛还意外中了个二等奖,便有种占便宜的愉悦感。后来参选话剧《雷雨》人物繁漪选角失败,发愤图强投向剧本创作大赛,一等奖发了奖金50块钱刚好够吃两顿烤鱼。

坐标二:两两相望的女生二舍和美术楼

美术系那栋二层小楼,挨着女生二舍。之前是外语系教学楼,每天各种口语晨练噼里啪啦可谓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大三那一年,美术系搬了进去,世界顿时安静了,连它楼前那棵石榴树也多了几分艺术气息。

当时,二舍占据着师院最好的风水位置:后有小门通向海苑,那里充斥着无数小摊饭店网吧,下机出来顺路吃一份2块钱汤圆感觉特惬意;前有安装了数排栏杆的晾晒场和6个水泥乒乓球台,是白天聚众打球、晚上嗑瓜子聊天的最佳阵地。

美术系几个好友都小我两届,但年龄相仿,凭着天时地利人和,大家颇能闹腾到一块儿。我常常跑到他们一楼画室乘凉唠嗑,跑到二楼平面设计班糟蹋颜料,然后跟人家老师说自己是隔壁国画班的来蹭个课,老师说哦怪不得看你这么眼熟。

信阳夏天的风带着一股南方特有的潮热。他们几个会跑二舍楼下喊我下来打球,先下赌注,后发球,输掉的人负责请大家吃冰激凌。一群人满身大汗,拼的不是技术,而是吐槽和吹牛的水平,大呼小叫地惹人瞩目。当时台湾电视剧《流星花园》风靡一时,我常默默自黑:看我们多像师院版山寨F4啊。

坐标三:冲刺梦想的战壕教一楼

考研是师院人的一次圣战。大四开始藏身在教一楼那间十几平方的闲置小教室。每个人身边的空座上都摞着一堆翻了无数遍的书,窗户上的水汽在早上6点和晚上9点氤氲不散。三四十个人坐在同一个教室却互不交谈,朝着同一个梦想奔跑而拥有某种天然默契,对他人的照顾和鼓励细润无声。会有人突然说,带了烧水壶过来谁要用自己去烧吧,战友们只是默默看他一眼表示感谢。

考研这个过程漫长而有趣,痛苦而愉快,我经受过一些压力和意外挫折,但在周围这种沉默力量的感召下和朋友们的殷切关怀中坚持了下来。还记得大三暑假留校备考,跟朋友羊合用一个寄物箱,对方会贴心留个字条,告诉我有菊花和冰糖记得多喝水。晚上自习结束,男生们主动护送女生回海苑临时宿舍,一路笑闹逗趣。有次半夜被毒虫咬伤脚,几个男生轮流背着,好友宋忍着病痛陪着,从海苑把我送到了医院,治疗后归来的路上,大家开始从安慰变为揶揄,夸我“一点也不重”,也就是两袋粮食的重量。

青春岁月用力哭,用力笑,有师院里高大的梧桐树亭亭如盖,包容着年轻过剩的骄傲和任性,有处处盛开的玉兰花清香浮动,抚慰着青春必经的迷茫和天真,有中文系的王雨海、金荣权等老师和一群意气相投的好友共同营造着充满诗意个性的自由天地。若说有什么遗憾,那就是大学四年没留过长发,没谈过恋爱。如能回到从前,我会认真完成这门功课,如此,才不枉负那段青春的如花美眷,和信阳师院的风情无限。(作者系我校2000级文学院学生,现为河南大学教师。稿件来源:第454期《信阳师院报》流金岁月栏目